儿子说要结婚，让我和他爸准备一套房子，要大的，至少4个房间，女朋友说岳父岳母要一起住，他爸问，你工作这么多年，存多少了，儿子说，谁家儿子娶媳妇，不是父母准备好房子呀，天呐，这是一个上过985大学的男人能说的出口的话吗，我跟他生活了将近22年，从来没发现儿子是这么混蛋的一个人，我说，好大儿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，儿子说，不管是我的同学，还是我的同事，都听说是父母早早买好房子给他们结婚的，他爸说，我同事的孩子，工作后工资都给父母保管呢，你给过我和你妈一分钱吗，儿子被他爸羞辱得没话说。那顿凉透的红烧肉红烧肉在盘子里冒着热气，油星子溅在白瓷盘边上，像我此刻雀跃的心。小伟刚说要结婚，我正琢磨着得给未来儿媳妇包个多大的红包，他下一句话就把我钉在椅子上。“妈，得准备套四居室，全款。”他扒拉着米饭，头都没抬。“啥？”我手里的锅铲“当啷”掉在灶台边，“四居室？咱这条件……”“丽丽她爸妈要一起住。”小伟放下筷子，一脸理所当然，“她就一个闺女，总不能让老人独守老家吧？”他爸刚抿了口二锅头，“噗”地喷在桌上：“你知道四居室多少钱？把我跟你妈卖了都不够！”“那别人家咋都行？”小伟脖子一梗，声音陡然拔高，“王浩结婚，他爸直接给买的江景房！李哲那套复式，也是他爹妈全款！”我看着他涨红的脸，这张脸我看了二十二年，从皱巴巴的婴儿到一米八的大小伙，从考上985时街坊邻居的羡慕，到现在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，我突然觉得陌生。“人家爹妈是开公司的，你爹妈是啥？”他爸把酒杯往桌上一墩，酒洒了半杯，“我跟你妈这辈子就俩退休工资，供你读完大学就不错了！你工作五年，给家里交过一分钱吗？”“我工资自己花怎么了？”小伟猛地站起来，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儿，“年轻人开销大！再说了，养儿防老，你们现在不帮我，将来指望谁？”“指望你啃老？”我气得浑身发抖，抓起桌上的抹布就想扔他脸上，“你读的那些书都喂狗了？哪条道理说爹妈必须给你全款买婚房？还要带着岳父母一起住？”“本来就该这样！”小伟梗着脖子喊，“我同学都这样！”“你同学会让爹妈去借高利贷给他们买房吗？”他爸气得胸口起伏，“你同学会跟爹妈算这笔账吗？”小伟被问得哑口无言，脸一阵红一阵白，憋了半天蹦出句：“反正我不管，没有四居室，这婚结不了！”“结不了就别结！”他爸吼道。空气瞬间冻住了。红烧肉的香味还在屋里飘，可谁也没动筷子。小伟死死瞪着他爸，眼睛里全是不服气，像是在说“你们就是不想帮我”。我看着儿子这副样子，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。小时候他摔破膝盖，会扑在我怀里哭着说“妈我错了”；高考完拿到录取通知书，他抱着我喊“妈我以后一定让你享福”。这才几年啊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？“你觉得爹妈欠你的？”我声音发颤，“生你养你二十多年，供你吃供你穿，供你读最好的学校，现在你要结婚，我们掏空积蓄给你凑首付，已经是能做到的极限了。你还要怎样？”“首付不够！丽丽不答应！”小伟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却没半点认错的意思，“你们就是舍不得！”他爸气得浑身发抖，指着门：“你给我滚出去！啥时候想明白了啥时候再回来！”小伟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，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，震得窗玻璃都颤了颤。我瘫坐在椅子上，眼泪“啪嗒啪嗒”掉在红烧肉里。“这孩子……这孩子咋就不明白呢？”他爸一根接一根地抽烟，烟蒂堆了小半碟。“从小太惯着他了，”他叹口气，“总觉得他学习好就行，啥活儿不让他干，啥委屈不让他受，结果养出个白眼狼。”那天晚上，小伟没回来。我隔一会儿就趴窗户上看，楼道里的灯亮了又灭，始终没等来那个熟悉的身影。第二天一早，他爸去上班，我正准备热昨晚的红烧肉，门铃响了。开门一看，是小伟，眼睛红红的，手里攥着个塑料袋。“妈，”他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，是两盒牛奶，“丽丽说，不买四居室就分手。”我心里一沉：“那你想咋整？”“我觉得她说得对，”小伟低着头，声音闷闷的，“连套房都给不了媳妇，我算啥男人？你们就不能再想想办法？跟亲戚借点？”我看着他，突然觉得累得慌。“亲戚的钱是大风刮来的？借了不用还？你打算让我们老两口七十岁了还出去打工还债？”“那……那我不管。”他还是这句话。我没再理他，转身进了厨房。红烧肉已经凉透了，结了层白花花的油，像我此刻的心，又冷又硬。后来小伟真的跟丽丽分了手，他在家躺了三天，饭也不吃，说我们毁了他的幸福。他爸没再骂他，只是每天把饭菜端到他门口，一句话都不说。第四天早上，我发现小伟房间的门开着，人不在了，桌上留了张纸条：“我去外地找工作，不用找我。”我拿着纸条，手止不住地抖。他爸过来看了看，叹口气：“让他自己闯闯也好，总比在家啃老强。”
